第四卷 素绾九阙萦指柔 第249——252章:露寒人影将漏残 --倾世皇妃.

韩冥一路尾随着皇上而进入小巷,在拐角出徘徊不定,不知是否该上前打扰,他忧虑的是皇上如果真要扣留潘玉,那将会引起一场大乱,带着这样的心情在原地踌躇这,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应该劝阻皇上。即刻转出拐角之处,超前方不远处的人影徐徐而去,却见皇上一掌将她打晕。

见到此情景,韩冥加快了步伐冲上前去,“皇上!”

祈佑将倒在自己怀中的馥雅拦腰横抱而起,冷淡的目光扫向韩冥,“回宫。”

“不可以皇上,你不放回她会挑起战争的。”韩冥拦住了祈佑欲向前的步

“朕就是要挑起这场战争。”他睇望韩冥一眼,神色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不容抗拒的王者之气。

韩冥一惊,霍望着早已昏死过去的馥雅,“原来皇上是打算用她来做导火线,引发战争,可是您不觉得这样做对她很残忍吗?”

“成大事者,必须舍去一些舍不得,这便是帝王。”他的目光有些闪烁,搂着馥雅的手收拢几分,“而且,对于她,我是不会放手的。”

韩冥突单膝跪了下来,“皇上,臣请求辞官。”

“你在威胁朕?”他带着一丝冷哼伴随着淡笑脱口而出,“难道不想守护你的姐姐了吗?她勾结朝廷大臣做着私家买卖,将一笔笔非法钱财私吞,你以为朕都不知道吗?朕对她的容忍,皆因你在朝廷立的功。如若你离开了朝廷不再帮助她,可以想想你姐姐会有什么下场?”

韩冥一惊,心中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姐姐的事他确实早就知道,劝过多次,但她已经不能回头了,他一直留在皇上身边,为的只是姐姐,他不能弃姐姐于不顾,绝对不可以

祈佑没有再看一眼韩冥,径自越过他,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背对着他缓缓开口,“你的欺君之罪,希望你能戴罪立功。”

丢下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将自己投身于漫漫长夜的星空下。

凉风拂过韩冥的发丝,飘飘扬起。他知道皇上这句话的意思,他想必是已经知道我欺骗潘玉茶中有麝香之事吧。他紧紧握拳,目光狠狠的盯着黑暗的角落,这就是生在朝廷的无奈。若不是姐姐,他想,两年前自己会带着潘玉远离吧。如果他不瞻前顾后,就不用可以用一些谎话去欺骗她……

他颓废的起身,缓缓跟上了祈佑的步伐,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如霜,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盯着祈佑的背影,无声一叹,这辈子,他怕是要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了。

养心殿

暖风回芳草。珠幕碧罗天,红翠柳叶羞对。苏思云一直担忧的徘徊在寝宫外焦虑的等待着祈佑的归来,还记得数个时辰前,他领着一批禁卫军匆匆出宫,似乎急着要办什么重要的大事。她的心一直不停的起伏着,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也不知在回廊前多少个来回与踌躇,终于见到祈佑的归来,她不禁迈开步伐迎了上去,“皇上……”。声音还未落下,步伐就僵住了,怔的望着他怀中轻柔而抱的那个女子,在灯光摇曳中,微弱的照映着她那张绝美略显苍白的脸,忽明忽暗。

“她……是谁?”看着祈佑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眉头深锁始终放不开。

祈佑只是淡淡的掠她一眼,却不说话,自顾自的朝寝宫走去。苏思云跟随其后而进入寝宫,只见祈佑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龙榻上,指尖轻柔的抚过她的脸庞。

苏思云怔怔的望着床上的女子,这张脸竟跟与长生殿画像上的袁夫人如此相像?她难道是袁夫人?不……袁夫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难产而死,那她是谁?袁夫人的女儿?当这个想法窜入脑海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个女子一看就比楚亲王小很多,怎么可能会是袁夫人的女儿呢?除非袁夫人从皇陵墓中爬出来,再次找了一名男子生下了这个女儿。

“莫兰,去请御医来。”祈佑收回贪恋心疼的目光,侧首朝一直守在宫中的莫兰丰富了一句。

莫兰恭敬的大道,是:。“临走之前,还深深的睇了一眼床上的女子,看来皇上这是又要换新宠了呢?苏思云,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

:皇上……:苏思云想插上一口说些什么,祈佑却不耐的打断,“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她对突而来的转变有一些接受不了,她记得临走时他还对自己悉心呵护,百般宠爱,为何才出去一趟就对自己如此冷淡,:皇上,臣妾等了您一整夜。“

累了就回去睡。“依旧如斯冷漠,“他眼中似乎只有床上的女子。

苏思云的手有些颤抖,目光中闪烁这令人怜惜的水汽,仿佛随时可能凝结成珠而滚落。又是一个女人。曾经有蒂皇妃,后有花蕊夫人,在有陆昭仪……如今这个女人又是谁!难道他深夜出宫只为这个女人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他身边是特别的,可为何他总是宠幸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为他付出的这一切,皆是过眼烟云吗?他对自己说的话全是假的?

她冷硬的朝寝宫内走去,看得出来,皇上看这位女子时眸中带着无尽的温柔。她的手不禁握成拳,之家狠狠掐进手心,唇齿间狠狠的咬着,有血腥味传至舌间,她狠狠将那股血腥味咽了进喉。

最后,她翩转身而去,一脚拂过地上的尘土,带出呛人的之味。

连曦与纳兰敏。祈殒在这片树林里一直等着馥雅,整整一夜,只是祈殒与纳兰敏偶尔会轻声细雨说几句话。连曦却是僵在原地,目光一直深深的望着那条归来之路。

累了,他便慵自倚靠在树干上,静静的等待着辰妃归来他到现在都是觉得,她是会回来的。可是如今东日初起的太阳越升越高,他耐心也一分一分的被磨光,“她不会回来了,走吧。“冷冷的一句话语打断了祈殒与纳兰敏的畅聊。

“再等等吧,我相信妹妹她一定会回来的。“纳兰敏立刻上前挡住曦欲离开的步伐,她不相信馥雅这么不负责任,她相信,肯定是有什么事牵绊住了她,:她有皇上的孩子,不会那么自私留下的,我相信她。”

“一夜了,有什么事需要谈一夜吗?”连曦讽刺的一笑,再掠过纳兰敏看祈殒,“楚清王,你现在有何打算?”

祈殒笑了笑“如今我已经是丧家之犬,你我的阴谋已被揭发,还能有什么打算。你还是速速回昱国吧,祈佑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出卖他的人,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的下一个目标定是对付昱国,你们要快些准备好……怕是要有一场大战要展开了。”

“我应该去的地方不是昱国,而是夏国。”连曦的眸中闪过一抹算计的亮光,深莫可测,“如果楚清王愿意的话,就随我去夏国证实一件事吧。”

祈殒望着纳兰敏,还是犹豫着,她的身子似乎不太好。一路上总是带着轻咳,脸色更是苍白的令人担忧。如果还要连日奔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会对她有愧的。

“不用担心我,我的身子可以挺住。”看出了祈殒对自己的担心,纳兰敏上前一步,轻柔的握上他的手,“我不想牵绊住你的脚步,你有你的任务需要完成。”

再次犹豫了片刻,他才下定决心,回握着她的手,淡淡的望着连曦,“好,我们现在就启程前往夏国。”

“好,果是办大事者。:连曦猛拍上他的肩膀,此去夏国若是有了祈殒的帮助,这事一定能够办成。

纳兰敏垂首着,凄的扯出淡淡的笑。自己的身子怎么样她很清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希望陪伴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完成他的夙愿,这样她就能安心离开。

夏国。

连曦单手扶玩着翡翠玉杯上的盖帽,茶水中的热气时有时无的蹿出,袅袅泛起轻烟。祈陨双手置于桌上,目光深沉,双唇紧抿,呼吸平稳,诺大的殿堂格外寂静,似乎都在思考些什么。

夏帝元荣端起案上的杯,置于唇边轻抿一口,香气充斥着口腔,他闭目了好一阵子才将杯放下,“你是要朕与昱国联手对付亓国,朕没听错吧?多年前,连城还派兵攻打夏国,是亓国派兵支援才免遭一难,更何况,如今的夏国也没有那个实力与之抗衡,你们回吧。”

连曦猛将盖帽置回杯上,清脆的声音响遍大殿,“如今亓国已经准备攻打昱国,单凭我们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如昱国真的灭亡,下一个被亓国并吞的就是你夏国。”

元荣扬了扬嘴角,丝毫不为所动,“这不需要你操心。”

连曦一声狂傲的冷笑,“堂堂夏国之主竟是如此顽固不化,亓国野心勃勃欲吞并昱,夏二国一统天下,您还想置身事外!况且……”他的声音忽顿住,凌厉的目光直逼元荣那颇为自信的眼,“您可记得夏国的馥雅公主。”

一听“馥雅公主”四字,他的脸色惨一变,扶着杯的手忽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忙问,“你说馥雅公主?”

“她可是纳兰祈佑最宠爱的蔕皇妃,您要知道,枕边一语,夏国覆灭只是迟早之事。”连曦很满意见到他的变脸,“馥雅公主”四字却是元荣多年来的心病。

“不可能,朕见过蔕皇妃,她与馥雅根本就是容貌异同的两个人。”他立刻否认,觉得这件事格外荒谬,容貌平凡的蔕皇妃怎会是他那个倾国倾城的侄女呢。

“她是不是馥雅公主,就由楚清王为您解释吧。”连曦含着若有若无的笑,终于端起那杯一直把玩手心的茶,饮下一口。

祈陨点了点头,“那时她只不过换了一张脸,为了掩饰其身份,但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为父皇母后报仇,所以七年前便与祈佑谈了笔交易,正是复国。”

元荣脸色更显苍白,神色渐渐涣散不定,双手紧紧握拳,蔕皇妃,馥雅公主……竟会是同一个人,竟会在纳兰祈佑身边,当年甘泉宫那一幕幕血腥的杀戮仿佛历历在目,原本是想斩草除根,却没想到馥雅这丫头的命这么大,多次逃脱了。当时他就觉得奇怪,那么多批杀手的阻杀竟不能解决两个人,原来是被纳兰祈佑救了去。

他迫不及待的开口,“即使夏昱二国联手,也未必能铲除亓国。”

“我们为的不是铲除,而是自保。只要我们两国牢牢绑在一起,他亓国对我们也无可奈何。”连曦睇了祈陨一眼,“楚清王自小便在亓国长大,对其地形分布一清二楚,这便更利于我们。”

元荣紧握成拳的手心已经涌现出丝丝冷汗,“容朕考虑考虑。”

“事到如今,您还需考虑?若你我二国还不联手,将如一盘闪沙,被亓国一口一口吞并,相信握,纳兰祈佑的野心并不仅仅限于此刻的形式,他的目标是——天下。”连曦一个用力,手中的翡翠玉杯便被他狠狠捏碎,杯中之水与手心之血汇集在一起,滴在剔透的汉白玉桌面之上,格外骇目。

未花太多时间,便把元荣说的冷汗淋漓,焦躁不安,当下应允与昱国联盟,一起对付亓国,甚至将自己的女儿湘云公主送给连曦做妻,这一慕,仿佛如七年前,馥雅公主与连城的婚约一般无二,再次重演,如今只是换了一个人,换了一种身份,鹿死谁手,待后观望。

当他们二人与元荣达成协议后便回到客栈,祈陨才推开们却见纳兰敏死气沉沉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一动不动,祈陨的呼吸在一刹那静止,猛的回神,冲上前将纳兰敏扶起拥入怀中,“敏敏,敏敏……”他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她,希望能够叫醒她。

连曦闻声而来,盯着已奄奄一息的纳兰敏,悠开口,“她已经油尽灯枯。”

祈陨回首,狠狠盯住他,“她的病怎会如此严重,你不是告诉我,她的病情很稳定吗?”

“不这样说,你如何会同意与我前来夏国?”他的声音如斯冷漠,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人能带动他的情绪,那份冷血,犹如暗夜之魂,“你应该清醒了,不要因儿女私情牵绊住自己的步伐,我们是做大事的人,纳兰姑娘是个识大体的人,她不会怪你的。”

“你住嘴。”祈陨怒斥一声,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真的不知道,她的病情竟到了如此绝境,如果他早知道,绝对不会连日来马不停蹄的奔波,让她身心疲倦,多年前送她去昱国已使他自责至今,而今,他该如何面对这个为了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女子?

不知何时,纳兰敏已悠悠转醒,舔了舔干涩的唇,笑道,“他说的对,你是干大事之人,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她一直都知道,祈陨非常想为先帝报仇,不是出自私心,全是因为先帝对他的父子之情,她知道,先帝对任何人或许是无情的,但是对这个袁夫人与他的儿子,是疼爱有佳,甚至比他看做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也正因为有了这份情,才有了祈佑弑帝的一幕吧……如果先帝能多分一些爱给他的孩子,或许就不会有当年的惨剧发生,他们兄弟之间根本不用斗争的如此凶残。

祈陨盯着呆在自己怀中的女子,竟是如此娇弱,如此单薄,曾经,他怎么没有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需要男人悉心疼爱的女人,她也需要自己的关心,而他,整日沉侵在母后枉死的悲痛之中,之后又一心想着为父皇报仇,竟忽视了一直默默伴在自己身边的她。

纳兰敏惊诧的望着祈陨眸中渐渐凝聚的水气,最后聚满而由眼泪滑落,她立刻接住,虚弱的声音不可置信的问,“是我而留?”

祈陨紧紧握住她的手,已无发在言语,只能点头。

“原来,你是在乎我的。”她原本沉闷难受的心忽得到释放,脸上的笑格外明媚,可脸色却是一分又一分的变白变暗沉,血色早已褪尽。

“傻瓜,我怎会不在乎你呢?”祈陨心疼的抱紧她,泪水时不时的滑落在脸颊,可见他对她用情之深。

“我一直有个问题……多少年放在心头却不敢明言而问……”她的目光渐渐涣离迷茫,声音也越来越沉,“纳兰敏与馥雅,谁才是……你心第一人?”

祈陨听到这句话,有那片刻的沉默与由于,随即毫不犹豫的答了三个字,“纳兰敏。”

是的,这个问题也纠缠了他多少年,仍不能解,直到方才看见纳兰敏躺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当他听连曦说起“油尽灯枯”,他却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是那样强烈,他才明白,多年来,一心牵挂之人唯纳兰敏一人,之于馥雅公主,永远只是母妃的一个影子,对她的情,从头到尾仅仅是单纯的迷恋,而非爱恋。

纳兰敏听见他异常坚定的回答,心头被甜蜜灌溉的满满的,强忍许久的泪终于无法克制的滚落,她紧紧的回拥着祈陨,用细弱纹丝的声音说道,“陨,能在有生之年听到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半生之事,诸多烦忧,感谢有你的爱,君可知,我心……”声音渐渐被吞噬,唯见纳兰敏的口一张一合,却再无法吐出一个字来,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连曦一步步地退出了房内,千年清冷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淡淡的伤感之色,爱情这两个字他终身都不屑去触碰,女人,他有,七手下皆为他的女人,但是爱情,他从来没有过,因为爱上他的人只有三种理由,相貌,钱财,权势,这样的爱情要来可做什么?

在他将门缓缓闭上的那一刻,见到纳兰敏渐渐闭了水眸,脸上挂着安详的笑容。他想,这一刻,她是幸福的。权利与爱情往往不能兼得,有取必有舍,正如馥雅,她与纳兰祈佑之间正是如此。在权利与爱情得冲突之下,又有谁能自持呢?

有时候她会问自己,设计将馥雅推给大哥之举到底是对是错?真相大白那一刻,不仅伤了馥雅也伤了大哥。到如今他仍不敢相信,怀着大哥的孩子,她竟选择留在纳兰祈佑的身边,她忘记腹中怀着与大哥的孩子吗?

她似乎忘记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若伤害大哥,他一定不会放过她。而今,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大哥,这是绝对不可能原谅的事。

昱国。

连城在御书房内批阅着手中的奏章,但思绪却漂向了远方。已过半个月,他们还是没回来吗?或许是他错了,根本不该放馥雅回去的……不,他一直都相信,她会回来的。临走时,她的眼神是那样坚定,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一定会回来,他也一直都相信她。因为她承诺的事,从来都做到了。

恍惚间,又回想起曾经在夏国第一次见到馥雅,那惊鸿一瞥,至今仍难忘……

正直腊月冬至,雪压欺霜,北方呼啸袭衣决,茫茫雪色,点点阴冷,万里飞霜,朦胧清凉,那时他是卞国的丞相,此次奉卞国皇帝之命秘密出使夏国,与夏国皇帝谈判,联手对付强大的亓国,该与什么条件与之谈判呢?脚轻轻踏过满地积雪,落痕满地,一直随行的小厮口中满是抱怨。

“这就是夏国的待客之道?将我们丢在此处,也不派几个奴才前来伺候着。”小厮愤愤不平的嘟喃着。

连城只是轻笑,笑容中却多了一种含而不露的威严,“若派奴才来伺候,不就等于昭告天下,我们卞国的阴谋?”低声提醒道,目光在宫内四处流转,小厮一听他此话也恍大悟,便安静的随在他身后不再言语。

忽闻环佩之铿锵,馥郁之芬芳,他寻声而去,单转两个回廊,如曲径通幽,乍时白茫茫一片梅林闯入眼帘,“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足以形容此刻之胜景,他不自觉走出回廊,呼吸忽窒了一窒。

玉貌冰清,芳容苗条,姿态葱秀,因风飞舞,俨彩蝶展翅,倾耳倾听,林内那位绯衣女子口中轻唱之曲,是《暗香》。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栽,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江国,正寂寂,叹寂与路瑶,夜雪初时,翠尊玉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

声音柔而不腻,细而清脆,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凝神望着这一慕,良久,一曲终罢,但见那名女子浅笑盈盈,垫脚攀折一枝粉梅,放置鼻尖轻嗅,缓而闭上眼帘,仿佛在享受此梅之香。片刻间,她紧握红梅原地打转,步伐逐渐变大,群摆飞扬,衣决绽出轻舞,妙不可言。

他心中暗想,她是要起舞吗?

随着身形的转动,步子也疾如闪电,手中的红梅滑落,纤柔之腰如细柳摆动,飘扬,流转,他不禁屏住呼吸,感慨在这深宫之中竟还能有如此出尘的清秀绝美女子,脸上尽是纯美天真,她到底是谁,难道是夏国皇帝的妃嫔吗?

“朕的公主,如何?”可以压低的声音,似担心会惊扰林中起舞的女子。

“她是皇上您的公主?”轻轻起身,卑谦的行了一个淡礼,眼中闪出惊诧之色,更泛着熠熠之光。

“朕唯一的公主,馥雅。”说起自己的女儿,他的眸光中尽显宠溺之色,笑容始终徘徊在嘴角,可见他有多么疼爱这个公主。

“那么皇上,我们谈笔交易吧!”他的余光拉远,向梅林间依旧飘起舞的女子望去,“卞夏二国结下帮盟,灭亓之日,便是馥雅公主为我夫人之日。”

那时他知道,这是一种很唐突的要求,结盟若要和亲,向来是公主嫁与皇上为妃嫔,而他却是个丞相。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情,所以自作主张的定下了这门亲事,做了这件逾越之事。回到卞国,他只将此事告知了皇上一人,就连他母亲也未通知。毕竟他去夏国谈的是国事,若对人讲起和亲之事,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

“皇上,兰嫔求见。”白幅的声音隔着紧闭的朱门在外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清了清喉咙道,“让她进来。”

厚重的的朱木门被推开,只见兰嫔笑盈盈的托着银盘而来,一身雍容的金黄长衫裙,显得她格外妩媚高贵,八月初的日头实在毒辣,才走了一小段路就热的满头大汗,汗水由背后溢出侵透了衣裳,一手用丝帕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另一手小心翼翼的托着银盘,生怕碗里边的汤汁会洒了出来。

待走到连城身边,将其放下,“皇上,这是臣妾亲手为您做的冰镇鸭梨燕窝粥,有降火散热的功效,夏日炎炎,您这么努力的批阅奏章,饮上一口定能出去身心疲惫。”

连城本不愿接下,现在的他确实没什么胃口吃这些,但是一想到兰嫔腹中怀有他的孩子,便体谅她的苦心,伸手接过,“兰儿有心了。”

当他将第一口送入口中时,冰凉爽朗的感觉在口中翻搅,最后滑入干燥的喉咙,直达火热的胃里,原本燥热的感觉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凉舒爽。

“怎么样,皇上……”兰嫔期待的望着连城,希望他能给一句赞赏,或者一句关怀,但当连城缓缓起口之时,却有另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连大人,您不能进去……”

连曦风尘仆仆的由夏国赶回来,急着当面将事情禀报给大哥,却被白幅这个狗奴才挡在外面,他也不理会他的阻拦,径自而朝御书房内走去,“大哥……”声音哑止住,淡淡的看着兰嫔,也不说话。

“既皇上与连大人有事相谈,那臣妾先行退下。”兰嫔勾起清雅之笑,将桌上的空碗收回盘内,莲步而离去,在白幅关上朱门那一刻,里边传来一句,“大哥,我已经与夏国结盟,亓国要对付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

兰嫔的两靥之下依旧挂着冷笑,但目光却闪烁不定,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离开了御书房。

而御书房内,连城的脸色很难看,“你没有将馥雅带回来?”

“大哥,我在和你说有关昱国生死存亡之事,你竟还问那个女人?她不回来了,她带着你的孩子投入纳兰祈佑的怀抱了,你还信誓旦旦的说她一定会回来,”连曦有些恼火的看着他自小就尊敬的大哥,他什么都好,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段感情,他不明白了。他身为帝王,要多少女人没有,为何苦苦执着于一个馥雅?就始终得不到她的心,所以他就更加想要征服吗?

“不,一定是祈佑不让她回来。”连城自若的笑了笑,他了解馥雅,既她做过承诺,就不会违背。

连曦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的笑容,更肯定了当时将馥雅送到他身边是个错误的决定,大错特错的决定。她的到来,让大哥沉溺于爱情的风花雪月,她的到来,化解了大哥一直欲对亓夏二国的报复之,她的到来,让大哥将使用的注意全投在她身上,曾经一直不知道红颜祸水的危害,如此他是真的见识到了,美人计,确实够狠。

“大哥,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不是辰妃,而是亓国。此次我们与祈陨的计划被纳兰祈佑看破,那么他随时有可能攻打昱国,我们应该做好完全准备应战。”

“为何不先发制人,杀他个措手不及?”连城平复了一下心境,由椅子上起身,朝连曦走去。

连曦一惊,忙道,“大哥,我们要已静制动啊。若亓国先行出兵,却无理由,在民心上就是一个重大的弱点,所以我们只能等。”

他的手轻轻拍打在了连曦肩膀之上,“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祈佑扣压住馥雅,只为引我前去。”

“大哥,你既知道,为何还要……”

“馥雅是我的妻子,她怀有我的孩子……你要知道,他们二人对我多么重要,我说过,没人能将她从我身边夺走。即使赔上整个江山。”连城的声音如此坚定,连曦却木了,傻傻的站在原地望着他,许久不能言语。

他真的要为了个女人将自己的江山拿去拼?虽有夏国的助阵,他们未必会输,但是……现在的他们只求自保,根本不能硬拼啊。若真硬拼,那将是两败俱伤,血流成河,与亓国的冲突来的太过突,百姓军队都为准备好,贸出兵,是将之大忌啊。

“如果……皇上真的已经决定……那臣……遵旨便是。”连曦一字一句的道,狠狠咬着牙将话说完,拂袖离去。

连城颓的撑上桌案,自嘲的笑了笑,连曦说的话他又怎会不懂?确实,他不配做个皇帝,他没有纳兰祈佑一样的无情与野心,他只适合做个丞相,这个位置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可自己却硬要夺了过来,多来之后,却又无力守护守护这个位置,是多么可悲之事。

连曦,他有将之谋略,更具备了帝王应有的冷血,所以,他比自己更适合做这个位置。

他提起笔,抽出一张雪白的纸,缓缓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最后将笔置好。取出玉玺,很用力的在上面盖下了一个方形的玺印。

兰嫔回到自己的寝宫内,立刻支开了所有的奴才,找出一张小纸条,立刻提笔在上面写着:昱夏二国联手。在走到悬挂于半梁的笼子旁,里面赫一只小白鸽在“咕嘟咕嘟”的交换着。她取出鸽子,将信绑其在脚上,后放飞了出去。她缓缓松了口气,全身无力的倒在软帐内,盯着眩目的纱帐出神。

四年前就被纳兰祈佑隐藏了所有身份安置进昱国皇宫内,她为了能够得到信任,费尽心机博得太后欢喜,最后一诏封嫔。她一直都在秘密监视着昱国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飞鸽传书回去,这便是她多年来的任务。

有多少次她都想放弃这个任务,想回家,看看父亲母亲可否安好。可是她不能,如果她走了,纳兰祈佑是不会放过她的父亲母亲的。为了家人,她必须忍,她必须一直扮演着叼蛮目中无人的兰嫔。

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不禁浮现出安逸甜美的笑,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呵,是自己的孩子呀。虽她对连城没有爱,但是这个孩子确实真正存在于身体内的,她会好好保护着这个孩子……孩子若出生,自己就不再孤单,就有人能听她倾诉多年来不曾向任何人吐露的心事了。

她缓缓闭上眼帘,脑海中浮现出辰妃的模样,原来她就是馥雅公主呀,纳兰祈佑心系之人。从最初她就不想与她作对,因为看她的眼中总是有淡淡的忧伤与孤寂凄凉之态,像极了一人独处时的自己。但是她必须与她作对,因为她是一个叼蛮嚣张的兰嫔啊,她的目的就是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原来她也不知道辰妃就是馥雅公主,也算是机缘巧合吧,灵水依皇后被禁于皇后殿,一直与皇后不和的她定是要去“恭贺恭贺”的。却在与灵水依的互相嘲讽中得知,辰妃竟名馥雅,多年前就是连城的未婚妻。那时候她想到纳兰祈佑的飞鸽传书中有提起,要自己为她留意馥雅公主,没想到竟会是她。

当她正陷入自己的沉思之时,只听见寝宫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她因惊吓由寝塌之上弹起,正待朝来人发怒,却见连曦手中紧握着鸽子,脸色刷的一变。

连曦带着几名侍卫闯进了兰嫔的寝宫,他冷冷的将手中已被捏死的白鸽丢至在她脚边,兰嫔冷抽一口气连连后退,最后,一个脚软跌坐在地。

“真没想到,亓国的奸细也不过如此。”连曦含着残酷的笑走到兰嫔身边俯视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她慌乱的回避着他那弑血的目光,心跳徒加速。

“原来我也太肯定是你。在见皇上之前,我曾向宫中奴才们打听,原来兰嫔你有养鸽子的嗜好。再一打听你的身份,竟查无根据。所以我才故意在你没走远之前,将口风透给你,你就迫不及待的要通知你的纳兰祈佑了,你还真是个忠心的奸细呀。”连曦宛摇头叹息,“可惜了你腹中的孩子,竟要同你陪葬。”

一听到“孩子”,兰嫔立刻唔住自己的小腹,连连摇头,眼泪如珍珠滚落,“不要……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就凭你一个亓国的奸细也配拥有我大哥的孩子?”连曦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按住兰嫔,另一名侍卫端一碗堕胎药朝她走去。

“不要……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太后。”兰嫔哭喊着挣扎,无奈,两名侍卫按得太紧,她根本无力动弹,看药一点一点得朝她逼近,她绝望了,难道上天真的要剥夺她唯一得孩子吗?她太天真了,妄想可以一辈子在昱国做奸细,在昱国将自己的孩子产出,是她太傻了!奸细始终是奸细,怎配奢望拥有幸福呢?

白幅公公却在此刻冲了出来,将欲喂进兰嫔口中的堕胎药一挥,狠狠的摔在地上,他喘着气,拿着一道手谕对着连曦,“皇上有命,兰嫔虽为敌国之奸细,腹中之子却无辜,亦是皇家之子,故而网开一面将孩子留下,带到怀胎三月产下龙子,在赐三尺白绫。”

“谢皇上,谢皇上开恩。”兰嫔听到这些,原本绝望的脸上覆上希望之源,一边笑一边流泪磕头谢恩。而连曦则是黯垂首,大哥实在妇人之仁,继续这样下去,昱国怕是会毁于他手中了。算了,既大哥他已经决定,他又有何话说呢。但是作为他的弟弟,他一定会全力帮助大哥。

亓国皇陵

祈皓与苏姚再次踏入皇陵之中,跪在母后的面前,祈皓的脸上出现了岁月流逝的斑驳痕迹,原本俊朗帅气的脸也因平凡无光而消磨的无一丝王者之气。他的手轻轻抚上墓碑,一寸一寸的感受着杜芷希这三个字。

“母后,儿臣昨晚梦到您了。您叫我原谅祈佑对您的伤害,您叫我以大哥的身份去陪伴他,您叫我用亲情去温暖他那早以冰冷的心……您真的不怪他吗?他可是陷害您致死的那个人。我就知道,您疼爱他始终超过疼爱我,不您就不会到了天上还不放心祈佑,还挂念着他。”祈皓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眶红红的,每次他来到母后的皇墓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年前,祈佑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回到金陵,说是让他们前来拜见母后,所以他们跟着回来了。可是祈佑却硬要留下他们,他说,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唯有他这个大哥,他希望自己能留下,能帮他一起将这个江山打理好。他没有同意,绝对不能同这个陷害母后的人站在同意战线上。所以,这样一拖,便是整整一年。

“皓,我觉得母后对你们两从未偏心过……”苏姚覆上他那因长年耕种而生出茧子的手,素雅的脸上有那种可以令人心旷神怡的笑,“从小,你虽站在风尖浪口,但是你的母后却一直在保护着你,疼爱着你,给了你全部的爱。而祈佑呢?从小被母后冷落,不闻不问,虽受到了保护,却失去了母爱。

长大了,祈佑亲手将你从太子的位置上扯了下来,将母后逼入冷宫,他一直帮着那位‘疼爱’他的父皇。到后来却发现,自己尊敬的父皇竟一直在利用他,而自己痛恨的母亲竟用她自己独特的方式爱着他,而他又承受了多少呢?

他的一生几乎在孤独、仇恨、背叛中度过,现在他仅仅剩下你这个亲人了……他想为他弥补自己曾经做错的事,所以他找到了你,他希望你留下,因为你是他的大哥,即使他做错了再多的事,你依旧事他的大哥,血浓于水,你不会不懂的。”

祈皓听着苏姚那声声动情的话语,他的心也软了下来,矛盾却依旧充斥着他的心间。是啊,从小祈佑就过着孤单的日子,默默承受着没有母后疼爱的生活,他一直都能理解他的孤单。多少次他想亲口告诉他,其实母后是疼爱他的,她冷落他只是为了保护他,可是母后不许他说,她不想给祈佑压力,她不想祈佑参合进这场随时可能丢去性命的皇室斗争。

昨夜的梦,母后还告诉自己,原谅祈佑,他是迫不得已才为之,她从来没有怪过祈佑对她所做的一切。只因为,他们是母子。既母后都能原谅他,为何自己不能原谅他呢?

“我是他大哥,唯一的大哥。”他喃喃自语起来,“姚儿,你说的对,血浓于水。”多年来的心结仿佛突打开,他用力将苏姚搂入怀中,“姚儿,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陪伴,谢谢你跟随着我过糟糠之日,谢谢你的理解……我纳兰祈皓何德何能竟娶你为妻,三生有幸。”

苏姚倚靠在他怀中,深深的呼吸着皇陵四周那芬芳之香,眉目间神采栩栩,“那我更姚谢谢你,能将我放在心上,你知道,糟糠之日虽苦,但有你陪伴,我甘之如饴。”

“如今我决定在祈佑身边,弥补母后未给他的爱,你愿意伴我一同在此吗?”

“虽我非常喜欢安静的生活,但是你是我的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咯。”

他们两人的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皇陵,将原本阴森凄哀的皇陵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最近查询记录

本节查询“然” 本节查询“文” 本节查询“轻” 本节查询“何” 本节查询“良” 本节查询“亡” 本节查询“第一” 本节查询“亲自” 本节查询“国” 本节查询“仰” 本节查询“田” 本节查询“存” 本节查询“名” 本节查询“蒙” 本节查询“这般” 本节查询“鸡” 本节查询“敢” 本节查询“令” 本节查询“万物” 本节查询“技” 本节查询“传” 本节查询“大” 本节查询“王” 本节查询“拜” 本节查询“字” 本节查询“金” 本节查询“屈” 本节查询“娘” 本节查询“枝” 本节查询“古云” 本节查询“须” 本节查询“舍” 本节查询“女儿” 本节查询“楼” 本节查询“温” 本节查询“不及” 本节查询“天地” 本节查询“道” 本节查询“雾” 本节查询“音” 本节查询“空” 本节查询“问” 本节查询“而得” 本节查询“之心” 本节查询“体面” 本节查询“圣” 本节查询“知之” 本节查询“芳” 本节查询“劳” 本节查询“刑” 本节查询“虽然” 本节查询“第二” 本节查询“铁” 本节查询“有相” 本节查询“笑话” 本节查询“有情” 本节查询“宝” 本节查询“盛” 本节查询“不就” 本节查询“之门” 本节查询“有方” 本节查询“不离” 本节查询“长生” 本节查询“春秋” 本节查询“菜” 本节查询“雅”

反义词

近义词

词组

谜语

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