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箴言.

加布里埃尔-奥伯特注意到了他的眼光,她很高兴地证实了兰德尔未说出口的想法,“是的,”她几乎是唱着说道,“不用过一个月,亨利和我将有第一个孩子了。”

兰德尔在晚上11点搭车离开了巴黎,登上了去法兰克福的晚班火车。他的私人小室里,床铺已经整理好了。他脱衣服上床后,很快就入睡了。早晨7点15分,一阵蜂音器的嗡嗡声过后,接着又是响亮的敲门声吵醒了他。卧车列车员给他送来了一杯热茶。面包和黄油,还有一张两法郎的帐单。同时还把护照和火车票也归还给了他。

兰德尔穿上衣服后,便把窗帘拉开了。在接下去的15分钟内,在他眼前飞过一幕幕多彩的活动画面——绿色的森林。宽阔的高速公路、高耸的建筑物,然后,铁路轨道越来越密。一列列红色的火车正启动待发,原来是法兰克福火车站已经到了。

兰德尔在火车站的一个柜台上把旅行支票兑换成德国马克后,坐进了一辆出租车,朝法兰克福饭店驶去。到饭店登记后,又询问了一下柜台后的服务员,看是否有他的信件,然后又买了一份当天的报纸。接着,服务员领他到了早就为他预订好的套房。兰德尔顾不得休息,先打量了一下住所——一个带阳台的卧室,石栏杆上摆着漂亮的花盆,旁边的客厅有一扇很高的法式窗。凭窗眺望,可以看到许多商店的名字。

眼下,他到了德国,不错,50多个小时的奔波从阿姆斯特丹到了米兰,又到巴黎,然后再来到了法兰克福,这个旅行实在是令人有点晕眩。

现在是8点15分,再过40分钟,赫尔-卡尔-亨宁派来接他去美因茨的汽车就要到了。兰德尔向饭店要了一份丰盛的早餐,又让人把他的衣服熨平整了,看完报纸后,又把关于赫尔-卡尔-亨宁的宣传文件重新看了一遍,然后给阿姆斯特丹的洛丽-库克打了电话,让她帮安杰拉-蒙蒂准备好一个安全通行证和办公的地方。接着,又弄确实了奈特博士和杰弗里斯博士是否已经从伦敦到了阿姆斯特丹。做完这些事后,出发的时间就到了。

从喧闹的法兰克福开车到比较安静的美因茨花了50分钟。那个抽着雪茄烟的年龄较大的德国司机,按照路标所指示的方向进入了四车道的高速公路。只见高速公路的两旁站着许多背着重重的背囊,想搭便车的人。偶尔还能看见盖着帆布的卡车和载着戴着银色头盔的警察的摩托车急驶而过。兰德尔从车窗外还看到了青葱的森林,涂成天蓝色的加油站。桔黄色的路牌上面画着黑色的箭头指向乡间小村。经过几个飞机场、农庄、冒烟的工厂,终于看到了上面写着“美因茨”的路标。他们把汽车开下斜坡,经过了铁路轨道上的砖桥,又经过了莱茵河河上的一座长桥,最后终于到达了美因茨。

5分钟后,他们的车停在了一幢6层高、相当现代化的有两个旋转门的办公大楼前面。

最后总算到了,兰德尔如是想。现在,他将看到《国际新约》正式和观众见面前的最后一次彩排。他多么希望蒙蒂教授或安杰拉——其实是安杰拉——在这儿和他一起看到奥斯蒂亚-安蒂卡古迹里的美梦是怎样在现代的德国美因茨变为现实的。

兰德尔谢过了亨宁的司机,打开后车门,刚要出来时,他看到远处的旋转门里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家伙油头粉面,瘦高个,停下吸了一口空气,从一个色的烟盒中拿出了一支香烟。兰德尔仍然保持着一半身体在车内,一半身体在车外的姿势。他努力想记起这张脸,白皙的皮肤,雪貂般的眼睛。当那人把香烟拿到唇边时,露出了他那突出的牙齿,兰德尔立即记起他是谁了。他马上退回车里,躲到后座上。

这个人是普卢默——《伦敦每日快报》的记者。

兰德尔似乎像被冻住了似地等在那儿。普卢默呼出了一口烟后,目不斜视,趾高气扬地上了人行道。红灯亮了,他等了一会儿后,穿过街道,不久就从兰德尔的视野中消失了。

普卢默到了美因茨,刚刚走出了这本天书的防护堡垒,走出了它的印刷及制作的总司令部。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兰德尔一点也没有耽误,匆匆忙忙走入亨宁的办公大厦,向两位穿着蓝色长裙的接待小姐出示了证件。其中一位领着他上了电梯,穿过一条宽阔的大理石走廊,来到亨宁的私人办公室。

办公室内空气清新,倒像是从斯堪得纳维亚山上完好无损地运过来似的。赫尔-卡尔-亨宁用几乎把他骨头挤碎的握手热情欢迎了他。

“先用德语!willkommen!SchondassSiedasind!”亨宁用刺耳的声音说道,“现在用英语!欢迎!很高兴你能来这儿——这个改变了地球面目的城市,不久,赫尔-卡尔-亨宁将再次改变它。”他的声音低沉刺耳,把听者的鼓膜震得直响。

亨宁的相貌就像一个肌肉发达的角斗士,他的头特别大,和身体比例不协调,剪着短短的普鲁士人的头发,红红的脸,好像是被一个大拳头重击后变凹了似的。眼窝深陷,蒜头鼻子,黑黄的牙齿,因干燥而裂了口的嘴唇,脖子短得几乎看不见。他确实像一个覆盖了华贵的灰色丝质套装的矮胖的角斗士。他欢迎兰德尔的到来,并不仅仅因为兰德尔和他是这项秘密计划的同事,而且也因为兰德尔是美国人。他对美国人有种偏爱,尤其是那些聪明的美国商人。他为自己能说一口不带德国口音的美国式英语而非英国式英语感到十分自豪,只是最近他很少有机会使用他那标准的美国英语。

“请坐,”他先用德语后又用英语说,一边粗鲁地把兰德尔推到他的办公桌和墙壁之间的一张舒适的皮革椅子上。整个办公室的墙壁都被一张巨大的美因茨地图覆盖了,地图周围的银色框架上有一行字:AnnoDomini1933betMeriar.他用粗厉的发音说完一句德语后,走到一个橡木做的五斗橱前。打开门后,露出了一个酒柜和一个微型冰箱。他倒了一杯加冰块的苏格兰威士忌给兰德尔,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坐到办公桌后面的那张巨型的办公椅上。兰德尔也连忙打开录音机。

“我父亲之所以创建这个公司,是因为德国印刷商的愚蠢行为惹恼了他,”亨宁说道,“一个印刷商光为商店制作纸张,而另一个印刷商则只印信封,而且和另一家的信封还配不上,所以我父亲便兼制纸张和信封,赚了不少钱。他去世以后——那时他刚刚开始印刷书籍——我便继承了他的事业。我再也不印纸张和信封了,我把所有的机器都用来印刷书本。今天,我已拥有500个工人。嘿,我可以说,赫尔-卡尔-亨宁干得不错,干得相当不错。”

兰德尔努力显出钦佩的样子。

“幸运得很,我想这也是戴克哈德博士坚持要我承担这项任务的原因,我过去对《圣经》印刷工作是很认真的,”亨宁继续说道,“德国大部分《圣经》是在斯图加特附近印刷的。我远离那儿,住在美因茨。美国茨是个好地方,从美因茨到汉堡和慕尼黑都十分方便,所以用船把货物运输到各地又快又便宜。还有,我的印刷工人都是老手,他们热爱自己的工作,他们的祖先就是搞印刷的,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着印刷。我们有印刷《圣经》的经验,我们印刷过几本手工制作的《圣经》,只是没赚钱,便放弃了。因此,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将《国际新约》印好。”

“印刷这部《国际新约》,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

亨宁咂着唇。“让我想一想。嗯,让我这样计算一下,这部《国际新约》是一部相当大的巨著。如果你把整部书——旧约全书和新约全书合订在一起——就需要印大概77.5万个单词。这就相当于六、七本普通书的容量。嗯,如果不加班加点的话,设计整部书的铅字字体和书籍的版式大约要一年;排字和校样要两年;印刷和装订要1年,总共需要4年时间,但那是整部的。现在我们只需要印刷《新约》,这个容量就不多了,也不会很费时。只是我们要努力做到仔细谨慎,而且要有艺术技巧。除此之外,目前,我们只印刷有限的一部分。”

“有限的一部分?”

“不错,当然是一部分。我现在所印的叫先行本。用4种语言印刷,但数量有限,只供给圣职人员、新闻界和政府官员以及评论家使用,只占大众的一小部分。一旦这个版本完成以后,每位出版商就可以在自己国家里找到印刷商为大众印刷较便宜的版本,而我自己就仅仅印刷德语普及本。目前,嘿,我已经在设计上至少花了一年时间,实际的印刷和装订不会超过6个月。”

“你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纸张。《圣经》实在太长了,即使是新约全书这一部分也很长,而你又无法使用一般的纸张。你必须找到一种既轻又薄的纸张,但又不能太薄,一页一页之间的字不能印造。纸张必须经久耐用,有一些人要把《圣经》保留一辈子。同时。又不能成本太高,但先行本,我们便用了最好的印度纸。”

“这先行本什么时候能完成?”

“两星期吧。我希望是这样。”

“关于安全措施呢?”兰德尔好像不经意地问,“在阿姆斯特丹保密和安全的工作都做得很好。但是在这里你是怎样防止外人刺探的呢?”

亨宁不禁皱了皱眉头,“太不容易,太不容易了,那真是很棘手的事,”他咕哝着,“安全真是大问题,我在那上面花费了大量的钱。现在把我所做的告诉你。我一共有好几处印刷厂,离这儿都是几步路的样子。我拿出一个最大的厂房来把它隔成两部分,以一半的空间来专门印刷《国际新约》,而这一半和另一半以及其它厂房完全隔绝,同时派了守卫。自然在这儿工作的不仅技术最好,而且也都是一些老人。我甚至把这些工人和他们的家属都集中到两栋公寓房子里,同时也在那儿派了好多守卫和通风报信的人。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们也有紧张的时候,但都是虚惊一场罢了。对这项工作我们一直守口如瓶,连一点风声也没有走漏。史蒂夫,我这样称呼你介意吗?我这样提高警觉总算是工夫没有白费,所以外界连一个人也不知道我们所做的是什么事情。”

“连一个人也不知道吗?”兰德尔温和地问。

亨宁一时间不禁一惊,沉着脸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指普卢默,”兰德尔说,“我刚才正要进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从这儿走出去。”

亨宁很明显露出不安的样子。“普卢默?你认识他吗?”

“在我刚到阿姆斯特丹的那一天,他就想方设法贿赂我。他想要我把《圣经》弄一本给他,他想在我们还没有公开之前就先行向世人披露,而且是按照他的利益行事,这样对我们会有很大的损害。”

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镇静的亨宁,此时冲动得大声抗辩说:“那完全是另一码子事。他可以说是外界唯一的一个知道我们在干什么的人。不过,请你相信,那个兔崽子绝不会从我这弄走一本。关于这点我可以在我的祖宗的坟前发誓。”

“他刚才就到这里来了。”兰德尔固执地说。

“没有谁叫他来,也没有任何负责人接见他,”亨宁气愤地说,“当然,普卢默想弄一本,就像在德国其他一些局外人想弄到一本一样,他从伦敦和阿姆斯特丹共打了三次电话给我。我也看到了法兰克福报纸上刊登的他访问弗鲁米的报道。我没有接他的电话。昨天,他第四次打电话来,而这一次我亲自在电话上告诉他不要打扰我。他想访问我一下,我警告他如果他走近美因茨10公里以内,我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还是不声不响地来了。当我的秘书告诉我他已经站在她的办公桌的前面时,我不禁大为恼火。我真想出去揍他一个半死。别担心,我没那么糊涂。我叫我的秘书把他打发走了。我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我没有让那个杂种进我的办公室一步,所以最后他只有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史蒂夫,请相信我。”

他坐在椅子上打了个转,伸手在电视机架上拿起了一个装有相片的镜框,然后站起来,且离开了桌子。

“为了要使这本《圣经》成功,可以说所有参加这项计划的人当中,谁也没有我所付出的牺牲大。你看到这张照片了吗?”

兰德尔所看见的是一张相当漂亮像是明星一类女人的照片,年龄可能在二十七、八岁左右。在照片的右下角写着两行清秀的字迹,“亨宁先生存念!”下面的签名是“海嘉-霍尔曼”。

“认出这面孔是谁了没有?”亨宁问。

兰德尔想他认出来了。在他把录音机关上以后,他问:“她不是一位德国电影明星,曾经演过……”

“一点儿不错,”亨宁说:“她曾经演过很多电影。她就是海嘉-霍尔曼小姐。”亨宁转身把镜框又放在原来的位置,同时站着仔细地欣赏。“我是个光棍。这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我和她断断续续地交往已经两年了。我以为她事业心太重还不会想到婚姻的问题,至少,现在不会。但是她却曾经向我明白地表示,在某种情况下,她会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亨宁恋恋不舍地看着照片。“不幸的是,电影明星们的身价都很高。她的梦想是能在海滨有一幢别墅和一艘游艇。她自己没有这笔钱。事实上,如果我能使她如愿以偿,我要怎么样,她都会答应。”他那双颊深陷的脸上一阵扭曲,“这样子使你听起来也许不像是爱情,但对我来说已经差不多够意思了。我不太感情用事。我一切讲求实在。我弄到这个女人便是我终生最大的愿望,那是说还在印这本《圣经》之前。可是到头来,我仍然未能实现。我选择了空虚的名声,也就是说,我决定要使我的名字和《国际新约》联在一起。我说不上来这是什么缘故,或许是要向我父亲有个交待,反正他早已去世了。或者也许是受了人去留名之说的影响。但无论如何,为了这本《国际新约》,我已是不惜任何代价,这也包括了海嘉在内。”

“难道她不愿等你吗?”兰德尔问。

“说不准。或者柏林或是汉堡的什么人能使她如愿以偿也说不定,我们只好等着瞧。史蒂夫,我所有这些解释都在说明一点,就是在我一旦决定印这本在历史上最为重要、最为轰动的《圣经》之时,我便已决心要护卫它,不使其受到任何伤害。当然我不会仅为了得到一点宣传,或是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把内容泄露给普卢默这种人。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相信你。”

“我希望刚才我的这段私事你别用那劳什子录进去。”

兰德尔点点头。“关了机了。”

“你和我会合得来,”亨宁咕哝着,“我们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主要印刷厂,这也就是正在印刷我们的《圣经》而且也是秘密防卫的那个。就在古滕伯格博物馆过去,离这儿不远,在午饭前我们还有一点时问。”

他们离开了亨宁办公室,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走出大门以后,兰德尔立即警觉地四下观察一番,看看普卢默是否还潜伏在外面以便伺机向他搭讪。还好,没有看到普卢默的人影,于是他们开始向前走。别看亨宁的腿短步小,但走起来却其疾如风。走过两条街以后,兰德尔已经开始出汗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非常现代化的三层楼房的庭院前,亨宁的脚步慢了下来,同时看了一下手表。“我们还有时间到里面看一下,兰德尔先生,请进。”

“这是什么地方?”兰德尔很想知道。

“哦,对不起,忘了告诉你,这就是古滕伯格博物馆。我在这里花了很多时问。你可以再把录音机打开。我可以给你一些有用的资料。”

在那开阔的庭院里,有一个半身铜像。由铜像上显示出一个冷静、郁郁寡欢和蓄着浓厚须发的古滕伯格。

亨宁用他那粗短的手不屑一顾地朝铜像指了一下。“毫无意义,这只不过是供游人瞻仰而已,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当时没有照片流传下来。最近接到的是他的一张画像,现存巴黎,还是在他死后16年才绘制的。那画像和这个不一样,那张像他满面怒容,蓄着长长的胡子,好像是受了中国古圣先贤影响的样子。我们知道他一直不得志,但是却不屈不挠。有一次因为本城欠他一些钱,他就对市政府的一位职员动起武来,同时把那人关进牢里,这一点我们已得到证实。不过除此之外,我们所知的极少。”

他们走向入口处,打开了一扇玻璃门,然后走了进去。亨宁和柜台后的售票员打了打招呼,而那名穿着蓝色制服袖子上佩着红色臂章的警卫则向他敬了个礼。

“鄙人是这个博物馆的理事之一,”亨宁解释说,“而且也是捐赠者。我喜欢收集稀世的《圣经》,你知道吗?我有一本现存的一种42行《圣经》。如果把它卖掉,其价值在100万美元以上,给海嘉买什么东西都够了。不过,我不愿那么做,喂,看看这儿。”

他把兰德尔带到一幅很大的世界地图前,地图的下面是一块有7个按钮的木板,每个按钮标有年份。1450、1470、1500、1600、1700、1800、1973。

“你可以按上面任何一个年份的按钮。”亨宁说,“地图上就会显示出来世界上那一年有多少印刷工厂。”他按了一下“1450”年的按钮,地图上只亮了一个灯。“你看只有美因茨。”他按了下“1470”的按钮,有好几个灯亮了起来。“印刷业进步得很快,”他带着满足的口吻说,“现在我来按一下今年,你看。”地图上闪亮的灯光像是一棵装饰了过多灯光的圣诞树一样。“印刷术之所以发展较迟的原因之一是文盲太多。但是自从文艺复兴以来,需要便成了印刷术的发明之母。一旦有了印刷术,书籍便源源不绝地发行。首先,是印《圣经》,然后是字典和历史。这样比用手抄写描绘便宜得多了,同时可赚一些钱。不过,在他开始印书以后却总是债台高筑。”

亨宁朝四周看了一下。“在这层楼上还有其他的展览品可以看一下。那边是古滕伯格老式手摇印刷机的模型。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它是否正确。他原来的印刷厂和印刷机都没有留下来,我想那个我们就不必去看了。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现在就上楼去浏览一下。楼上有样东西你必须看,录音机别开。”

他们沿宽阔的楼梯登上了二楼。亨宁上楼以后在楼梯口和一名德国警卫谈了几句话,并得到了他的许可。“好的,”他说,“那里现在正有一些游客在参观,而且有导游小姐在讲解,我想让你看看。”

兰德尔跟着这位印刷商走进一个昏暗但却相当宽敞的拱廊。一面墙壁上嵌着4个窗户,通过它们兰德尔可以看见陈列着手抄本的《圣经》,那是在1450年以前由教士们一笔一划地用手写成的。亨宁压低了声音说:“那需要两个抄写员,花上两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样的四本圣经。可是,用古滕伯格印刷术的一位早期印刷商,则能以两个月的时间印好2.4万册《新约全书》。”

亨宁头前带路向拱廊内的深处走去。在他们的前头,兰德尔只见一个矮胖的年轻女士正在一座玻璃柜前向一批大约有十来个人的游客讲解。走近以后,兰德尔才知道,那是古滕伯格所印刷的《圣经》。

这时,那个年轻的女士已经用德文介绍完了。接下去,她看着兰德尔,又用有板有眼的英语开始介绍:

“诸位通过玻璃窗看到的这种豪华版的《圣经》,如果用人工抄写的话,要花上三、四年的时间,可古滕伯格用3年就印刷了210本。目前,全世界共有这种《圣经》47本,分散在纽约、伦敦、维也纳、巴黎、华盛顿特区、牛津大学、哈佛大学和耶鲁大学。你在这儿见到的这本古滕伯格《圣经》,是用羊皮纸做的《圣经》的第二部分,这大约值100万德国马克或25万美元。这可是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啊。一部完整的、用羊皮纸做的这种《圣经》,大约值400万德国马克或100万美元。这本《圣经》的每一章节有42行,而且这种《圣经》每一页大约有两节,即84行。古滕伯格曾经还打算写一部每节36行的《圣经》,但他最终没有实现自己的这个愿望。还值得提一下的是,在1460年,古滕伯格生产出了世界上第一本印刷出来的字典,这本字典是用拉丁文印刷出来的。”

她这时又开始换用法语进行讲解,而兰德尔的注意力早已转移到别处去了,他正聚精会神地观察起浅蓝色的天花板和胡桃木墙壁,同时,他感觉到亨宁不耐烦地跺起了脚。

兰德尔在这位德国印刷商的陪同下走出了大厅,来到博物馆明亮的一楼。

“很有意思。”兰德尔说道。

“是一派胡说八道,”亨宁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像我们了解到的那样,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地找出确凿的事实来证明是古滕伯格或其他什么人发明了印刷术。在一些不甚可靠的消息中,我们可以猜测,古滕伯格也许是从一些前人的基础上发明了这种印刷术。我也不是不相信这种说法,只是无法证明这种说法。从古滕伯格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有证实性质的文件大约有30多份,而这些材料中只有三份涉及到他与这种印刷术有关。而这些材料又会告诉我们什么呢?你的录音机还在录音吗?”

“当然在录着。”

“太好了,因为这些信息对你有用。这些资料表明,古滕伯格出身于一名门望族。他父亲名叫斯弗莱奇,他是按照习惯随母亲的姓。起初,古滕伯格是一名匠,他从美因茨来到施特拉斯堡,并在那儿住了10年。在那期间,古滕伯格曾订购了印刷器材。然后,他又回到了美因茨,在那儿借到了2000盾来实现他的梦想,也许就是为了那本42行的《圣经》而四方求助。这里有明显的资料表明,他借钱是为了买印‘书’的设备。但印刷的这些‘书’,究竟是不是这本42行《圣经》呢?”

“刚才那位年轻女士讲解时说是这样的。”

“你还是忘掉她,只听卡尔-亨宁说吧。那位女士的滔滔不绝对我们了解古滕伯格是否真的印刷了这本42行的《圣经》和古滕伯格这个名字到底与这本《圣经》有无关连毫无用处。那本《圣经》也许是古滕伯格的财政支持者出钱印刷的,即约翰-法斯特,而另外一个印刷者的名字是彼特-斯考法。对于古滕伯格,我们了解到他大约死于1467年。一个资助他印刷这本《圣经》的人在他死后,可能继承了他的书信、设备,或其它用来印制书籍的东西。其实你只要认真研究一下此处的含意,史蒂夫,你就会得出某种结论。对于古滕伯格其人,就像我们未在发现《国际新约》以前认识的耶稣一样,别无二致。”

“假定古滕伯格确实是位发明者,”兰德尔说道,“那他到底发明了什么?”

“简单地说,他发明了造字的字模,这种字模是铜制的。而我的则是更耐用的钢制设备。他把字母刻在印板上,然后用锤子凿成一个个词,尽量使字母在板的表面上凸出来,又把印板涂上墨汁,然后放到机器上,印出另外一张同样文字的纸。后来,他把这种技术做了更新,制出新一代的产品,提高了印刷的质量和数量。也就是因为他,我和你现在才会见面。我们的彼得罗纳斯和詹姆斯将行销全世界,或许会改变整个人类的命运。”

在他们离开这家博物馆,走到阳光明媚的街道上时,亨宁提醒兰德尔让他的录音机一直开着,“在你参观我的工厂之前,我认为我最好让你知道我的工厂的情况。”亨宁边说边向前走。从博物馆到工厂路程不远,一会儿就来到了安全检查站。兰德尔幸好没有忘记通过安全检查用的红色通行证,才得以通过检查站。检查完毕后,他们就迅速向那巨大而嘈杂的车间走去。他们攀登着通往车间的螺旋形的属楼梯。这个大工厂总共有4个印刷车间和几十个生产工人,亨宁提高了声音,继续地说下去。这样使他的声音在嘈杂的机器声中能让人清楚地听到。

“我们所看见的这两台是单张印刷的字母印刷机,而那边那两台则是网状印刷机,印刷速度则快得多。另外两台的印刷速度则更快一些。这些印刷出来的《圣经》是用来在小的教堂中布道的。这些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印满了字母,然后将印出来的纸张装订好,存放在仓库里,待清点完数目后,就把这些装订好的书籍分送到别处,像纽约、伦敦、巴黎、慕尼黑、米兰等许多大城市。”

亨宁向下眯着眼并快活地同那边几个老年的工人挥手打招呼,那几名老工人见到他,也友好地向他挥了挥手。亨宁兴奋地对他说:

“他们都是老工人了,是一群值得信赖的人。”他又自豪地接下去,“下面的两台印刷机正在印刷英语版本的《国际新约》,另外两台正在印刷法文的《国际新约》。在这个车间的隔壁,还在印刷德文和意大利文的《国际新约》”。

兰德尔心中出现了一个逻辑问题,他决定说出来:

“卡尔,两三个星期之后,当我们公布于众的时候,肯定会有成百万的人需要《国际新约》,如果你和其它印刷商同时印这么多文种的版本,你能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吗?”

“没有问题,关于这一点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亨宁似乎胸有成竹。“为满足广大民众的需求,我们将会用所有的印刷机来夜以继日地印刷普及本。但我们在你没有正式公布之前,不能这样做,因为我们不能完全保证它的安全。所以,印刷《国际新约》的日子就是你要正式宣布的日子。现在,我们采用的是印刷小本《圣经》的做法,是利用行型活字版印刷机和人工。这样的话,将花费一到两个月。但我们不用这种旧的方法,我们将采用电子、激光照排的方法,这样就可以提高印刷的速度。运用电子技术,我们可用机器印刷出完整的《圣经》,印刷一本完整的新约或旧约圣经只需七小时半,而且《国际新约》只有原《圣经》的四分之一厚。用这种电子印刷方法只需90分钟。不瞒你说,根本就用不着一到两个月。一年间,我就可以在圣诞节前,使全世界各大书店的书柜里装满我印刷的《国际新约》,让数百万的人读到这本书。我向你保证,这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吧,让我带你到其它车间去参观一下。另外一半的车间正在印刷非《圣经》类的书籍,是我的一些日常生意。”

他们离开属夹层楼面,向楼下走去,然后开始参观一些小的车问。他们穿过走廊,从一个车间参观到另一个车问。在他们向前走的过程中,兰德尔渐渐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头,空气中似乎含有一种敌意。当亨宁向他的年轻工人招手示意时,这些工人们的反应似乎很迟钝,而且脸上不带任何笑容。当亨宁想同他们说话时,他们都转过身去,假装忙于他们的工作而无暇顾及。即使说话也是无精打采,纯粹是一种应付。而且,有一次离开一群工人时,兰德尔看到他们中的两个人在亨宁身后做着一种奇怪的手势,他还听到其中一个人口里说道:

“亨宁,资本家。”兰德尔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话,但他肯定那不会是赞美亨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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