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花.

午夜的京城,月色朦胧,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马上一人,玄色大氅,英气逼人,冷峻的面容显现出一脸的焦灼。此人在一座普通的四合院门口停下,跳下马来。屋内的人似乎早已听到屋外的动静,一位老仆立刻打开了门,见到此人连忙帮他把马拴好,用颤抖的声音说:“任爷,老爷在屋里等候您多时了。”

这位任爷名叫任凭风,他大步走进内宅,来到里屋,推开门,看见李麟清虚弱地半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李麟清看见任凭风连忙挣扎地起来,任凭风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凭风,你终于来了,我时日已不多了,今日叫你过来,主要是想拜托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兄,你尽管说!只要我任凭风能办到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麟清吃力地伸手在床边不知什么地方按了一下,床边立刻弹出一个暗格。他从暗格中拿出一个盒子,正要打开,只见窗前一阵黑影闪过,任凭风赶忙按住他的手,说:“慢着,小心屋外有人!”他急忙走到窗前,小心地把窗户关牢,又回到李麟清面前。

只见李麟清轻轻地把盒子打开,一对精美绝伦的瓷瓶展现在眼前。

青花日月盅!”任凭风不禁惊呼。他只在一些民间传说中听过此盅的来历,据说是大清国的国宝,是关系到国家命脉的宝物,日盅和月盅相碰可以产生一种美妙的音乐。今日能够亲眼看见这件宝物,让他的心里很是激动,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担忧,因为他知,觊觎这件国宝的鼠辈不是一人两人。

李麟清面色突然一阵潮红,用微弱的声音在任凭风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他还想挣扎地说些什么却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任凭风的怀中。

“李兄!”任凭风紧紧地抱着李麟清呼喊着,却未听到丝毫的回应。

此时的任凭风心中万分悲痛,但他强忍住了眼泪,缓缓地把李麟清平放在床上。他知,现在还不是悲伤流泪的时候,重要的是去完成麟清兄的遗愿。他走出屋外,用坚毅的目光凝视着远方,此时他已经知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江西的景德镇是一个被青山绿水环绕的美丽地方,群山起伏,山弯弯。中国瓷器博大精深,品种很多,以硬度分,有硬瓷,有软瓷;以颜色分,有青瓷、白瓷、彩瓷、黑瓷,每一种颜色细分,又有许多种,烧制方法也各不相同。景德镇的瓷属青花瓷,是中国瓷中品相极高的一种。这种青花瓷在唐代,烧制工艺就已成熟,当时最著名的是越窑;到宋代,著名的有汝窑、官窑、龙泉窑、哥窑、钧窑等,史书均有记载;明代以后,九江成为窑业中心,景德青瓷属景瓷的一种。也许只有在这样一个优美的地方,才能烧制出美妙绝伦的瓷器来,远远的似乎能看到有几支马队穿行在山林中。而此时的任凭风却无暇欣赏美景,他心急如火,只顾快马加鞭往前赶路,不时回过头去催促和他一块赶路的老仆九叔快些,因为他要力争在天黑前赶到景德镇。

经过几天几夜的奔波,任凭风和九叔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景德镇。走进景德镇,只见镇上街市纵横,店铺林立,五行八作,一派繁华景象。在众多的店铺中,尤以瓷器店居多。街市上客商云集,不时有马帮、驼队走过。任凭风直奔三春茶楼,希望能够找到他要找的人。这个人就是三春茶楼的老板娘——李麟清的妹妹李凤白。

还未到茶楼,就看见茶楼外围满了人,任凭风十分诧异,挤上前去准备看个究竟,却听见一位少妇对着茶楼破口大骂:“李凤白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给我出来!”

凤白?难此人骂的就是凤白吗?他抬头望去,一位妖艳的妇人正站在楼上,轻蔑地冷笑着,定睛一看真的是凤白。凤白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究竟出了什么事?任凭风一阵迷惑,连忙询问身边看热闹的一位路人,这位路人笑着对他说:“你是外地来的吧?恐怕你还不知,三春茶楼的老板娘李凤白可称得上是这儿最骚的女人了,薄家是景德镇两大制瓷大户之一,薄老二被三春茶楼的李凤白迷得丢了魂,好好的自己跳了崖,薄老二的媳妇要跟李凤白拼命,口口声声地要把她赶出景德镇呢!看着吧,这下有好戏了。”

任凭风双眉紧锁,向上张望着,并不停地朝里挤。只见这位少妇越吵越凶,最后竟然拿起碗来向上砸去,幸好李凤白反应及时,把头侧到一边才躲过了这一劫。李凤白不急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物,轻蔑地对着楼下说:“薄二太太,慢慢砸,我早嫌这些家什旧了,砸光了正好用你们薄家的瓷器赔。”

听见李凤白这么一说,薄二太太美娟更加气愤了,拿起一个瓷碗又要砸去。任凭风见状一把将美娟的手拽住,拿下她手中的碗。说:“这位太太,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弄出人命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凤白在楼上看见任凭风,眼前突然一亮,刚才的浪劲全然不见了,眼眶中隐隐有泪花闪烁,她喃喃:凭风,你终于来了。

美娟看到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更加愤愤不平了,对着任凭风就破口大骂起来:“嗬,口气跟三春茶楼老板似的,李凤白,你可真会招惹男人。我劝你这位先生离这个狐狸精越远越好,小心被她吃了,连骨头都吐不出来!”任凭风正要还口,却听见人群中有人大声呵斥:“美娟,不得无礼!”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美妇人从中钻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家丁。围观的人一阵轻微的骚乱,有人议论:夏鱼儿来了,是夏鱼儿,果真是名不虚传的美人!美娟见到了夏鱼儿也乖巧了许多,夏鱼儿对美娟说:“回家再说吧!”美娟还想再争辩几句,可是看见嫂子的眼神又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李凤白看见此景可不乐意了,说:“砸了我的茶楼,就这么一走了之吗?你们薄家再大,这朗朗乾坤也得讲王法不是,薄太太,你给句话吧!”

夏鱼儿回过头来,看了李凤白一眼:“老板娘,你茶楼的损失请列个清单给我,我照价赔偿。美娟,我们走吧。”

任凭风忽然喝:“薄太太,请慢。这位太太口口声声说老板娘勾引男人,这位先生又说人家这里不是正经地方,如此毁人名誉,难不该向她歉吗?”

夏鱼儿转过身,把目光投向任凭风。两人目光相遇,身躯都不由得微微一震。

过了好一会夏鱼儿才反应过来,对着任凭风说:“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过路人管过路事,仅此而已。”

夏鱼儿不紧不慢地说:“薄家和三春茶楼的恩怨,岂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人言自有人言的理,我这妹妹并非无理取闹之人。若是老板娘问心有愧,这礼,我们赔得起,她也受不起。先生的侠义之心,恐怕要被辜负了。”

说完,她走出茶楼,薄家人也一阵儿跟着走了出去。

任凭风仿佛被夏鱼儿的一番话语给镇住了,他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景德镇居然还有如此这般的奇女子,刚才的一番话语显然不是一般女子所能说得出的,不愧是薄家的当家夫人。他出神地望着夏鱼儿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走在回家的路上,夏鱼儿有些心不在焉,大脑里不停地闪现出刚才与任凭风双目相对的那一刻,以至于何家墨几次对她说的话都没有听清楚。何家墨只好跟上来,对着夏鱼儿低声说:“鱼儿,我跟你说的,我俩的事……”这时,夏鱼儿眼前突然浮现出何家墨刚才在家里对她说的一番话。是啊,这些年来,身为评瓷大会会长的何家墨对她也算是有情有义,照顾有加了,可是真要让自己嫁给他还真是有些犹豫。她抬起头来,正要回答何家墨,任凭风突然骑马从她身边经过,他回过头来,两人的眼神再一次相遇了,任凭风微微一笑,策马而去。夏鱼儿的心里一阵慌乱,匆匆地回答:“那事……以后再说吧。”何家墨看着夏鱼儿,不禁皱起了眉头。

回到家中,夏鱼儿赶忙把家中老仆江伯叫来,让他召集薄家的所有人到客厅来。不一会儿客厅就站满了人,最后一个走进来的是一位翩翩美少年,大约十八、九岁,紧锁着眉头,满脸不乐意。她就是夏鱼儿的大儿子薄剑兰,他是一个十分热爱剑术的少年,在被江伯喊过来时他正在花园里兴致勃勃地练着剑术,对于家中的事他向来是不关心的,所以这次被打断有些不乐意。

夏鱼儿看了儿子一眼,说:“把大家叫来,是要说一件事,从今天起,薄家的人,谁也不许去三春茶楼。”剑兰顿时现出一脸的不高兴,夏鱼儿解释:“因为那里不干净!今天去了三春茶楼的,每人扣半个月工钱。还有,马上就要评瓷王了,不许在外面惹是非,听见没有,尤其是剑兰,要舞剑弄枪就在家里耍,这几天少跟你那几个狐朋狗友在大街上晃荡。”

听夏鱼儿语气严厉,所有人都吓得低下了头。只有薄剑兰一个人气愤地看着母亲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先下去吧!”夏鱼儿坐在椅子上,显出一副很累的样子。

下人们都陆续散了下去,薄剑兰也跟着走了出去。

春儿忙倒上一杯茶。夏鱼儿端起,呷了一口又放下,明天就评青花瓷王了,虽然江伯让自己放心,但是司马弓也是志在必得啊。他已经被薄家连续压了六年,憋着劲要拿青花瓷王呢。而且但今年不一样啊,老二刚走没多久,气势上薄家就先输了一头。这次来的大瓷商又不多,能抢到几份订单,自己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真没人订货,薄家上下几百口人,明年吃啥?想到这里,夏鱼儿不禁眉头紧锁。

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喊:“妈,我饿了!”她就是夏鱼儿的二女儿薄小文。因为弟妹不能生育,她从小就过继给了夏鱼儿的弟妹美娟,美娟对小文也是溺爱有加,所以造就了她任性娇惯的脾气。

夏鱼儿沉下脸:大呼小叫的干什么?饿了自己去厨房,不要找我。

连在一旁的丫鬟春儿也忍不住抿嘴偷笑了。

小文伸伸舌头走了,刚出门又转回脸:“妈,我吃点东西去听戏了,要早点去,不然没有好位子了!”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望着小文远去的背影,夏鱼儿不禁叹了一口气。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生了两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就知玩。看来只有小女儿小桃懂事一点,可惜老天对她不公,让她双腿残疾。想到这里,想到这里夏鱼儿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从客厅走出来,夏鱼儿来到了弟妹美娟的房间。此时的美娟正靠在床边抹着眼泪,夏鱼儿走进来,美娟一看见她,把头别到里面。

夏鱼儿走上前去,手搭在美娟的肩上,说:“弟妹,咱们薄家是大户人家,和李凤白那种人骂街,有失咱们家的身份,平白地让人看笑话。”

美娟回过头来大声说:“我就是不服气,她害死老二,我不剥她的皮就算客气了,你还低声下气地跟她赔不是。”

“我可没低声下气,那个外地客商要我跟她歉,不就被我顶回去了吗?你砸了她的茶楼,气儿也出了,赔她东西那是咱们得占住理。”

“那个人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啥都不知就指手划脚的,下次看见他看我抽他老大耳括子。”

提到任凭风,夏鱼儿思绪有些飘荡:“那个人,是有点奇怪,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蛮正派的。”

“正派人就不会帮李凤白说话。”

“那是他不了解情况罢了。”

“大嫂,你今天可真奇怪,怎么净帮外人说话?”

夏鱼儿一时语结:“没有啊,我,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正在这时,佣人敲门进来,端来晚饭。

夏鱼儿队美娟说:“折腾了一天,快吃饭吧,我特别让厨房做的瓦罐鱼。”

美娟不禁眼圈一红:“也就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老二那个没良心的……”

看到美娟眼圈红了,夏鱼儿眼圈也跟着红了。

“美娟,老二他人都不在了,咱们就别埋怨他了。这就是咱们俩的命,再苦也得熬啊。”说到这里两个女人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小文吃饱喝足了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换衣服去看戏,推门就看见了双腿残疾的薄小桃坐在椅子上画画,丫头秋儿在一旁伺候着。地板上铺满画稿。桌上摆放了很多瓷坯。小文不禁一阵怒气,怒喝:“每次回家都这样乱糟糟的,像个狗窝!”说完踢了一下地上的画稿。

小桃忙赔笑:“姐姐,对不起。秋姐,快收起来吧。”小文走进卧室甩上了门,小桃一脸局促和尴尬。

小文走进屋里匆匆换了一身衣裳就走出门来。小桃迎着她,小心问:“姐姐,咱们一块吃晚饭吧?”小文冷冷地说:“你自己吃吧,我要去听戏,和人家约好的。”小桃乞求地问:“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小文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去!两条腿不能走路。到时候人多挤起来,能把你踩死!”说着她象风一样出门去了。小桃咬咬唇,两行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她不知这是第几次被姐姐拒绝,从小到大她已习惯被姐姐拒绝了,可是每当到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伤心难过。

华灯初上,广场上的戏台子已经搭了起来,任凭风站在华阳客栈二楼的窗前正望着广场上的人群,而九叔就站在任凭风的身后。片刻过后,九叔突然说:“想不到,小小一个景德镇,也这么热闹。”

任凭风却意味深长地说:“而且藏龙卧虎,不简单呐。”

九叔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说:“少爷,你是说那个女人。”

“她叫夏鱼儿,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她。”

九叔一惊:“那您还上来就把她得罪了?”

任凭风苦笑:“没办法,看见凤白被人欺负,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李姑娘也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无论如何,我不相信那些人诋毁她的话,麟清也不会为了一对瓷器陷亲妹妹于不义。”

“少爷,你还是多个心眼好。”

“嗯,我会的。九叔,你去看戏吧,今儿晚上,应该有访客来。”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说完,九叔就走出了房间。

任凭风依然背着手站在窗前,广场上的戏已经开锣了,看戏的人们一阵一阵叫着好。

李凤白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门口。

任凭风听到了动静,回头看到李凤白:“你来了?我知你会来的。”

李凤白悲切地喊了一声:“凭风!”就扑到他怀中,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打湿了他的胸膛,李凤白使劲捶着他的胸膛,任凭风抱着她,一动不动,任凭她发泄着。

李凤白哭喊着:“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既然当年你要走,今天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既然要来,为什么你又来得这么晚!”

“凤白,对不起。”

任凭风掏出一块手帕,替李凤白擦拭着眼泪,一边低声安慰她。

“我这不是来了吗,以后,我再不让你受苦了。”

李凤白望着他,问:“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

“那好,你带我走,马上就走,今天晚上就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任凭风愣了,看着她不知说些什么好。

李凤白惨笑:“瞧,你做不到,任大侠就是这样,答应女人的事永远不会兑现,就象你当年走的时候,也说过有一天会回来找我,和我成亲,等到今天,我终于明白,那个诺言是假的。”

“凤白,我当年并没存心欺骗你,只是,人既入了江湖,就身不由己啊。”

“好一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呢,如今你不是已经退出江湖了吗?”

任凭风为难地说:“凤白,你应该知我来这里的目的,我答应过麟清兄,一定要把日月盅配成一对。等我完成了麟清兄的遗愿,我就带你和小青离开这里。”

“遗愿?难哥哥已经……”

“你还不知?”

“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我回景德之前,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任凭风安慰:“凤白,你不要太难过。”

“哼,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我恨他,恨他为了青花日月盅,把我发配到这穷山恶水来,还赔上我一个身子。”李凤白反问

任凭风很是吃惊,突然觉得李凤白变得陌生了,他不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李凤白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很惊讶是吗?你白天听到人家骂我狐狸精,还帮我出头,你想不到人家骂得一点都不错。我就是个狐狸精,我要不陪薄老二睡觉,他怎么肯替我造月盅?”

任凭风难过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这些话是从李凤白口中说出。

李凤白继续说:“那个废物,烧出来的东西也是废物。”

任凭风走到窗前,打开床头的包裹,拿出一个盒子,这盒子正是李麟清临终前交给他的。他打开盒子,拿出那对青花日月盅。

任凭风颓然:“想不到为了一只月盅,你竟然作出那么大牺牲。”

李凤白拿起月盅弹了一下,月盅发出一声脆响,但日盅并没回响。

“哥哥说真正的日月盅,敲日盅则月盅鸣,敲月盅则日盅应。我拿这只月盅回去给哥哥,他一看和原来的配不成对,当时就吐了血,哈,三年前他叫我来景德,一定想不到陪上亲妹子得到的却是个废物,那个薄老二就更傻,听我回来骂他两句,竟然想不开就跳了崖,嘁,蠢货就是蠢货。”

任凭风看着她说:“凤白,你变了。”

“十几年,那么多事情发生,怎么可能不变?你说的不错,人既入了江湖,就身不由己。当年那个纯情小丫头,整天只知围着你转的李凤白早没啦。”

李凤白忽然盯着任凭风,问:“凭风,你还愿意带我走吗?”

“只要我完成答应麟清兄的事情,我一定带你走。”

“好,那我等着你,只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任凭风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青花日月盅,心情异常沉重。

外面看戏的人们不时爆发出震天价的喝彩,而此时的任凭风却无心欣赏这台好戏。他双目望向远处,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第二天的景德镇广场一大早就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再过一会一年一度的景德镇青花瓷王大赛就要在这里举行了。只见戏台上悬一横幅:“癸丑年景德镇青花瓷王决赛评判大会”两侧各挂一条幅:

中华瓷器名扬天下有德者有之

景德青花誉满人间无行者无缘

台下第一排依次坐着六家参评人:冉飞、刘棋中、司马弓、夏鱼儿、史为法、李洞天。各人面前各放一个名牌。参评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他们都明白这其中真正有实力夺魁的恐怕只有薄家和司马家两大制瓷家族了,其他人也许只是来配衬而已。参评人后头的贵宾席上,坐着几排客商。再往后,站着大批围观百姓。戏台旁边锣鼓声声,气氛热烈。司马家的当家人司马弓的徒弟常野和大头,夏鱼儿的老家人江伯和丫环春儿都挤在人群前头。薄剑兰也在其中,似乎心不在焉。戏台前沿两侧,斜放两排长桌,分别摆放着六家用木箱封好的参评样品,上头用红纸封着,外加红绸飘带。

戏台靠里,十三张椅子呈半圆形放在那里,会长何家墨居中而坐,其他评判人依次端坐。

司马弓明白这次大会对他意义非凡,司马家已经有好几次输给薄家了,这次绝对不能够输掉比赛,否则今年的订单可就成问题了,想到这里司马弓朝身边的老对头夏鱼儿笑笑,说:“薄太太,这个位置坐得还舒服吗?你要觉得太硬了,我叫人给你拿两个靠垫来。”

夏鱼儿似乎并不领情:“司马先生好象话里有话。”

司马弓说:“这一家之主的位置不好坐啊,最早坐在我旁边的是薄老大,后来是薄老二,今天又换成薄太太你,物是人非,难免让人心生感慨。”

夏鱼儿傲然:“不错,物是人非,虽然人换了,但薄家瓷声名永远不会倒。”

司马弓说:“看来薄家对今次的青花瓷王评比是志在必得啊,不过,薄太太,你别忘了,我司马弓也拿过八届瓷王呢。”

夏鱼儿笑笑:“算起来还是比我们薄家少。司马先生,你我在这里斗嘴有什么意义呢,重要的还是瓷器,对吗?”

司马弓讪笑一下,一时语塞,不说话了。心里却暗暗地说,夏鱼儿,咱们走着瞧。

这时夏鱼儿突然感到什么,她回过头,不远处,任凭风负手而立,就在这时任凭风也向她看来,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了,夏鱼儿突然一惊,脸一红,迅速回过头来。

这时,司仪走上前台,大声说:各位乡亲,景德镇两年一度的青花瓷王决赛,马上就要开始,现在有请此届评判的主事、景德镇商会会长何家墨先生讲话,大家欢迎!

台下一片掌声。

何家墨缓缓站起,待掌声落下,缓缓说:“各位评判,各位参评人,各位贵宾,各位乡亲,今年的青花瓷王大赛,经过前些日子的初评,已进入决选阶段。进入今年决选的有六家,这六家参评样瓷已摆在这里,一会儿就要开封。今年花落谁家,就看各位评判慧眼识珠了……”

何家墨忽然以手抚胸,显出痛苦吃力的样子。众人投去惊诧的目光。司仪忙扶住他,何家墨摆摆手:没事……没事。

刚说完,何家墨突然一头栽倒在戏台上!台上台下顿时一片惊呼,秩序大乱。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和加墨抬了下去,司仪只好转身向台下宣布大赛延期举行。

司马弓站起身,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走了出去。

夏鱼儿一言不发,也站起身走了。临走,她忍不住向任凭风站的地方望去,却发现任凭风早已经不见了。她心中不禁又一阵说不清楚的失望。

回到家里,夏鱼儿端坐在卧室里陷入了沉思,这时美娟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夏鱼儿连忙问:“美娟,有什么消息吗?”

美娟摇头:“何家大门关得紧紧的,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不知家墨得了什么病,病得重不重,请没请大夫,唉,为了避嫌,我又不能登门探病,只能干坐着着急。”

“何会长这病来得可真不是时候,眼看青花瓷王决选就要揭晓了,他这一病,不知又要拖到啥时候。嫂子,你说,他这病里面有没有花样?”

“不会的,家墨一贯高风亮节,洁身自好,连这个商会会长也是推了好几次推不掉他才肯就任的,他是个君子,更不会……做损害咱们薄家的事。”夏鱼儿斩钉截铁地说

“那是以前,昨天你回了他的求婚,说不定他怀恨在心。”

“如果他因此报复薄家,只能说明我的决定没错,这种人,岂可托付终身?但我想,他不是这样的人。”

“嫂子,有一句话我也许不该问,你和何会长之间一直你有情我有意,他照顾咱们薄家也不是一天两天,连兰儿都不反对你们俩来往,你为什么又突然拒绝他的求婚呢?何况,我听说昨天在家里,你本来已经有首肯的意思了。”

夏鱼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谁说我已经答应他了?我还没想好呢,不错,我对家墨是有一份感激之情,但要我嫁给他,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今天在会场上,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宁,看着那个外乡人,你该不会是………”

夏鱼儿连忙打断她:“我看谁啦?你小点声,让下人听见,传出去多难听。”夏鱼儿叹口气: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美娟说:“这话除了我,也没人能对你说了。嫂子,这个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大事小事都看着你呢。”

美娟走出去,夏鱼儿坐在床边又发起呆来。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任凭风这么一个外乡过路人有那种感觉,她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负罪感,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但是,唉,自己到底怎么了啊!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派剑兰去看看家墨吧。

此时的何家墨,正坐在床头,他推开窗去把仆人送来的药泼到了床外,又坐回了床头。听到刚才全福报告司马弓要来看自己,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是的,他要等的人就是司马弓,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出七分司马弓的来意。他忘不了夏鱼儿对他的回答,什么以后再说,难这些年来我对她所做的一切还不够吗?她还要我怎么做!这时只见司马弓被仆人领进门来就仔细询问何加墨的病情,露出十分关切的表情,一阵寒暄过后就从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盒人参来,说是要给何家墨补补身子。何家墨也心领神会,先是客气了一下便接下了盒子,看见盒子下头卧着三根金灿灿的金条,何家墨眼前一亮,赶忙推托。司马弓见状连忙一阵说辞,硬是把金条塞到了何家墨的怀里,何家墨早就知司马弓的来意,不出几下推让便把金条收下了。司马弓见到何家墨收下了金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也长出了一口气。

送走了司马弓,何家墨连忙把全福叫来,让他把前几天拿到薄家的聘礼给下人们分去,一看到这些聘礼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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